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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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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邊謠言太子修建堤壩中飽私囊可汗嚴懲,那邊則是傳言南朝並不該覆滅尚有一線生機。此時,整個大都內的消息已經亂成一團。

今日或許說太子要被廢除,第二日許就成為雲南王勾結大臣陷害太子想要取而代之,第三日便是南朝使用美人計,雲南王妃暗中唆使雲南王叛變。

正見這流言愈演愈烈之時,太子真金率領兩名大臣前往河南,帶著三十萬兩救災銀兩,一路買米買糧助災民渡過難關。而大都之內,雲南王親自監督災民救濟,城外建造難民營地,先將已經進入大都的災民安頓下來。

有了這番安排流言也算是不攻自破,真金前往河南救災,忽哥赤則在城外忙碌。兩位當事人各司其職,老百姓也明白了前段時間的那些話都是有人惡意中傷,既然該有的效果沒有達到那麽幕後人的這番策劃算是白費心思了。

可正在這個緊要的時刻,天牢內卻傳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文應允的叔父,文天祥文大人在牢內自盡了。

得到這個消息時候,阿諾正同淺荷幾個人一起看瓊芳閣內最新編排的歌舞。來傳訊的雲南王府小廝站在旁邊等了許久才等來了一個他可以離開的手勢,看見這個手勢他忙快速走了,似乎只要離開了這瓊芳閣他就會覺得輕松很多。

歌舞演的是很不錯,可演的再好阿諾同淺荷也沒心思繼續看下去了。

“就這樣吧!”淺荷喊了一聲,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讓舞姬們退下。她整個人躺在椅子裏,臉上露出許久未見的疲憊。“你說,這都是什麽事啊!”

阿諾心裏雖然有些不舒服,可這個結果卻是她早已經猜到的。“文應允應該早已經知道了,否則他也不會當初三番四次的進天牢去找他叔父。”

“是知道,我也能猜得到,只是這樣的結果一來還是覺得很……”淺荷似乎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她心裏的感覺,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哎……”

阿諾端起了茶盞,在手裏握了半晌也沒喝一口,“有些事情註定的,早和晚其實沒什麽區別。”她心裏雖然惋惜,可她應該是看的最透澈的那個才是。更何況,當初文天祥被俘,路過伶仃洋的時候他已經有了自盡的念頭。

而如今,有了那一篇祭文,他也不得不自盡一了餘生。最讓人心裏難過的是他臨死前的感覺,心裏一直念念不忘的南朝卻是最終將他推向死亡的人。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我真是無法理解,怪不得南朝要覆滅。”淺荷氣的站了起來,前些天正是她伸手接住那一張祭文,看過內容立刻撕碎了從瓊芳閣樓上扔了下去。“那些人那麽自私自利,以後我瞧著他們有什麽下場。”

阿諾將茶盞放在桌上,望著剛剛出現在她視線內的人,“你來了,可是想要進牢裏看看?”

文應允臉上的表情不明,那雙眼睛裏有些血絲,他點點頭,“最後一次了。”

阿諾有些擔憂文應允的狀況,在文應允的心裏他的叔父是最重要的。可是如今,他叔父卻死的這樣讓人覺得惋惜。阿諾深吸一口氣平覆了下自己的內心,擡手將自己腰間的令牌取下扔了過去,“這是雲南王府的令牌,你記得多帶些銀子。”

文應允接過令牌,望著手裏那冰涼閃耀金光的牌子呆楞了一瞬,嘴唇動了兩下卻沒發出任何聲音。他擡起頭,望著阿諾點點頭便快步離開了。

“我這瓊芳閣很恐怖嗎?”淺荷忽然冒充這麽一句感慨,“怎麽我覺得他們好像很害怕待在這裏似的。”

“瓊芳閣不恐怖,恐怖的是人。”

“可是,我覺得我長得也不醜啊!”

阿諾楞怔的望著淺荷,心裏流過一絲溫暖。她原本就有些難過,特別是覺得南朝舊臣有個這樣的下場實在是不應該。同樣的,她的父母也是南朝舊臣,若是南朝有人逼迫的話,她的父親是否會走上文天祥一樣的道路呢!可是,如今淺荷這樣一打岔她心裏反而松了一口氣般的沒剛剛那麽難過,很多時候糾結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如努力阻止未發生的事情。

“王妃,外面有位夫人求見。”一名瓊芳閣的丫鬟走了進來,一臉恭敬的回稟道。

阿諾望著這丫鬟,心裏卻有些奇怪,“她有說過她是誰了嗎?”

那丫鬟點頭,“奴婢問過,但是她只是說她是太子府裏一個幫主子打掃院子的下人而已。”說到這裏,那丫鬟臉上又露出一絲好奇,“可是奴婢看來她並不像是下人,她身上的穿戴顯然比下人要好的多。”

這話立刻引起了淺荷的好奇,“求見雲南王妃不應該去雲南王府才對麽?更何況,明明不是下人卻偏要說自己是下人,這個女人是不是懷著什麽心思來的。”

阿諾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淺笑,她自然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且也已經猜想到來的人想要說些什麽,只是人能找到這裏卻是她的意外。“讓她進來吧,帶著直接去天字一號。”

“你真的要見?”

阿諾點頭,“若是你很好奇可以留下,總之我覺得她既然敢來瓊芳閣應該不會傻到做一些極端的事情,更何況我若真的是我猜測的那個人也不會做什麽事。”

“據我所知你同太子府裏的人應該很久沒聯絡了,有句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來了肯定就是有事。你要好好想想,那個太子妃一直就將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你若是想要插手太子府的事情還是要三思而行。”淺荷一邊說一邊同阿諾去了天字一號。

天字一號是瓊芳閣的一個一樓包間,環境自然是最好的一個,只是位置算是比較偏僻,然而視野很不錯又清凈,價格也自然最高。

阿諾同淺荷兩人原本在後院的練舞臺前,小丫鬟稟報後兩人又聊了幾句才動身,走到天字一號的時候包廂裏已經上了茶水點心。兩人進門,見到來人都是一楞,阿諾卻是心裏疑惑了起來。來的人不是她猜想的哈林娜娜,而是裝作婦人的闊闊真貼身侍婢托婭。

托婭的到來讓阿諾感到驚訝,淺荷心裏也是充滿了疑惑,可反觀托婭似乎早已經猜想到她們兩人的表情。

按理說托婭是闊闊真的貼身侍女,闊闊真恨阿諾到什麽程度她們幾人心中都有數。而阿諾也對闊闊真沒什麽好的感覺,雖說不一定答道恨之入骨,但也是十分厭惡。只是,表面上阿諾沒有如同闊闊真那般顯露出來,對待闊闊真雖然不客氣卻一直以來都未曾動手害過她。

托婭見兩人進門忙站了起來,今日她穿的是一套漢人的衣裙,發髻梳理也是漢人婦人的發髻。她的年歲原本就不小了,如此打扮也不顯得怪異。托婭先是給阿諾行了一禮,隨後則是直接開門見山的開了口,“奴婢這次來是想要同王妃您做一個交易,您救奴婢一命,奴婢也還王妃一命,不知王妃可有興趣。”

阿諾聽了這話很是驚訝,“你是來同我做交易的?”

托婭點頭,“是,奴婢是來同王妃你做交易的。”

“過來坐吧!”阿諾同淺荷兩人一起走到桌邊,伸手請托婭入座。“托婭姑娘你不必同我客氣,其實你也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以往什麽樣現在也就什麽樣。什麽王妃不王妃的其實只是一個稱號,就如同你是太子妃身側首席女官一個樣。”

淺荷捂著嘴笑了起來,還不滿的白了阿諾一眼。這話諷刺的,雖然托婭來的目的說的很直接,可阿諾這話裏的意思也不算什麽彎彎繞了。闊闊真身邊的首席女官同她做交易,且是一命換一命,說起來好像是她賺了,可其實能不能相信還有一說。

托婭聽見這諷刺的話語也不生氣,她倒是也大大方方的坐到桌邊,“王妃,你說的話我懂,只是以前的太子妃同現在的太子妃不同,所以那首席女官也有所不同。”

“這個我倒是沒有聽說過。”阿諾很是好奇,眼裏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

淺荷也覺得奇怪,“那托婭姑娘,你可以告訴我哪裏不同嗎?太子府怎麽說也是除了咱們大元皇宮以外最貴氣的地方,裏面的女官應該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吧!”

“淺荷姑娘說笑了,雖說太子府地位超然,可托婭畢竟也只是一個奴婢。”

阿諾想了想,喝了一口茶,“你說罷,這次偷偷溜出太子府來找我恐怕是有事吧!”她瞧見托婭這身裝扮便知曉托婭是私自來找她的,且為了掩人耳目特意換了一身漢人婦人的裝扮。如今,除了認得她的人否則不會有人註意她是誰。而費了這樣的心思出來找她,這場交易背後一定有別的原因。

托婭眉頭微微皺著,最終似乎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太子妃她瘋了。”

“瘋了?”這下可是將淺荷嚇住了,“外面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

阿諾手裏的杯子一個沒抓住歪倒一旁,裏面的茶水流淌了一桌。“是真的嗎?”聽見這個消息她心裏說不出是痛快還是難過,闊闊真那麽一個要強的女人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托婭嘆了一聲氣,“是真的,太子妃不知為何受了一些打擊,所以如今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有的時候感覺無比清醒,有的時候卻讓人覺得無比瘋癲。”

阿諾沒有接話,她只是靜靜的看著托婭。身為侍婢,主子正在病中就忙著找下一個主子,這樣的人真是隨時都有可能背後插刀的。

托婭也明白阿諾心裏是如何想自己的,可如今她不得不這樣想。她望著阿諾,調整了下自己的心緒,“王妃,我知道你是如何看待我這種人的,太子妃如今成了這個樣子可我卻跑來找你,這種不忠心的奴婢恐怕你也不會相信。但是,奴婢有自己的原因。”

“你可以說來聽聽。”阿諾原本是打算直接將托婭打發掉,可現在聽她話裏的意思是有那麽幾分逼不得已。既然有原因,那麽她也不介意空出一點時間聽聽她能說些什麽。“不過,我也的確很好奇,闊闊真向來不會服輸,更何況她身為太子妃已經是大元朝第二尊貴的女人,有什麽事情能夠讓她發瘋的呢?”阿諾冷冷一笑,說句實話她打心眼裏是不怎麽相信的。

“是王妃。”托婭緩緩的道,一雙眼睛毫不避諱的盯著阿諾。

“我?”阿諾臉上的笑容更冷了兩分,“你的意思是闊闊真因為我才瘋的,或許可以這樣說,闊闊真是我逼瘋的嗎?”

托婭很想回答是,雖然她不知道原因,但是闊闊真變成如今這幅樣子的確是同阿諾有很大的關系。可是,這個時候說什麽都不太好。一時間,她竟然有些尷尬起來。

淺荷給托婭倒了一杯茶,“既然今天來了,那就在我們瓊芳閣多玩一會兒,平常托婭姑娘恐怕沒那麽多的時間可以如此清閑吧!”

托婭也明白淺荷是在同她客套,可這樣客套的話語也的確能讓人從尷尬之中緩和過來。她先是喝了一口茶水,擡起頭對著淺荷露出一抹感謝的笑容,思索的一瞬才緩緩開口,“以太子妃同王妃之間如今的關系來說,王妃或許覺得並沒有什麽,可卻不得不說太子妃是難以放下的。以前王妃未能嫁給雲南王之時太子妃曾經多次讓人去暗殺王妃,雖然每一次都讓王妃有驚無險的逃掉,可卻不得不說王妃是太子妃心中的一根刺。如今這根刺越紮越深,太子妃已經成了執念,拼死也要殺掉王妃。”

阿諾生氣的深吸一口氣,“我還沒有想要對她出手她反而更恨我,這麽多次她動手我從來都沒有對她怎樣,她為什麽一直要這麽執著。如今為了要我的命她連……”

她話沒有說完,如今闊闊真為了除掉她連真金都已經不顧了,任何人在她的眼裏恐怕只有利用兩個字。她不是不討厭闊闊真,在出了太子府那件事以後她甚至是恨闊闊真的,是因為闊闊真她同真金才會連最後一絲的留戀和親切都抹去了。阿諾眼裏閃過一抹恨,若是一直糾纏,那麽也別再怪她無情了。這個瘋女人,如今不收拾以後恐怕會做出更多傷害所有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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